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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鈞 薛彥田 著
他一把揪住特古斯的衣領,沒想這蒙古漢子霍地站起來,只輕輕用手一抓一扭,禿頭的一個胳膊就脫了臼,坐在地上直哎喲。這伙土匪知道遇到高人了,嚎叫著,拉開架式沖了上來。特古斯騰地一下躍起,順手抽出禿頭的腰刀,僅幾個回合,就將那伙人打得死的死,傷的傷。禿頭見勢不妙,趁亂從地上爬起來,在屬下扶持下,爬上馬背,捂著一只傷胳膊落荒而逃了。
特古斯在他身后大聲說:“小子,你給我聽著,今天放你一條生路,咱們后會有期!”
卓拉在一旁看得開心,大聲喊:“好,打得好,痛快!”
特古斯收拾完劫匪,走過來用刀挑開她身上的繩索,冷冷地說:“你一個女孩子怎么跑這里來送死?”
卓拉狠狠瞪他一眼,說:“怎么說話呢?你救了我,也不能這么損人吧,誰送死來了?”
卓拉賭著氣扭身走開,特古斯從后面追上來,連聲說,對不起。
卓拉這才轉過頭,嫣然一笑:“嗯,這還差不多。”
卓拉這樣做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之前,特古斯在敖包旁的大樹下拉的那曲馬頭琴,就把她的心拉活了,尤其他投來的那道冷峻目光,讓她至今難忘。現在舊景重現,莫非天意嗎?
“哎,跟我走吧,你又不知道這出山的路。”特古斯現出關切的樣子說,篝火映紅了他的臉。
“好啊,那就謝了。”卓拉心一動,笑著說,“哎,我覺得你就像神仙下凡,特意來救我似的,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敢當,我一個牧羊人能救你這樣漂亮女子也是三生有幸了”特古斯拿起地上的馬頭琴,笑著說,“你叫我特古斯好了。”
“你想說英雄救美嗎?太落俗套了,像是《西廂記》里的故事。”卓拉歪著頭說,“你說呢,特古斯?”
“要我說,你可以做你的崔鶯鶯,我卻不一定做得了張生。”特古斯話里有話地說。
“哎,能不能說句真話?”卓拉不高興地說,“牧羊人還知道《西廂記》的人物,騙誰呢?”
“好啊,原來誑我話呢!”特古斯冷言說,“如此說來,評說《西廂記》,只能出自貴人之口,我一平民百姓是無權說的。”
“哎,你這人怎這樣!自以為救了我,就可目中無人了?哼!”卓拉尖刻地說。
“原來你是這么善于表現自己。”特古斯目光里帶著一種傲氣,“敖斯爾王爺的女兒又有什么了不起!”
“哎,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爺女兒的?”卓拉大驚失色,“你是不是出于什么目的來救我的?”
卓拉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特古斯救她是有所圖的,這荒山野地里,孤男寡女,月黑風高,切不可出了虎穴,再掉進狼窩的。她越想越害怕,后退了兩步,一個健步跳上身后那匹馬,逃也似的飛馬而去。
特古斯也翻身上馬,在后面喊:“哎,別亂跑,小心有危險!”
聽這話,卓拉跑得反而更快了。這一路遭遇,已讓她草木皆兵,豈敢再相信一個對她家世了如指掌的陌生人。靜夜里,卓拉的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只有風聲撲面,偶爾夾雜著讓馬蹄驚飛的小鳥。在她印象里,越過那片叢林,就是白音敖包了,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大草原,到了科爾沁王府的領地就安全了。她回過頭,見特古斯還在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心想:“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叢林越來越近,卓拉放緩了馬步,幾次遇險,都在叢林附近,她不能不小心了,尤其身后還有甩也甩不掉的特古斯,讓她神經高度緊張。突然,卓拉騎的那匹馬一嘶長嘯,前蹄騰起,將毫無防范的她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她莫名其妙地爬起來,去牽那匹躁動的馬時,才發現不遠處的原野里閃爍著十幾道綠光。
“狼!狼!”卓拉扭頭想往回跑,一頭竟撞在了剛從馬背跳下來的特古斯懷里。就在那一刻,不知為何,她反而踏實了。特古斯順勢將卓拉攬在懷里,說:“不要怕,有我呢。”
卓拉沒有掙脫,在特古斯懷里,還不忘偷眼望著那一道道綠光。特古斯放開了卓拉,笑著說:“王府格格在額爾敦那兒都大智大勇,怎么偏偏怕幾條狼呢?笑話。”
卓拉臉紅了,嬌嗔地說:“你就會羞辱人。”
“卓拉,你看我的。”特古斯說著,從馬背上取下了馬頭琴,一邊拉著馬頭琴,一邊向狼群走去。這像是一群通人性的狼,受琴聲的感染,居然失去了往日的獸性,沖特古斯搖起了尾巴。
卓拉給眼前的情景驚呆了,癡癡地看著特古斯在離狼群不遠處,坐了下來,低著頭,旁若無物地盡情拉著琴弦。這時,身后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卓拉一回身,是巴雅爾的馬隊朝她這邊跑過來。“巴雅爾!”她沖著巴雅爾飛跑過去。
巴雅爾跳下馬,如釋重負地說:“卓拉格格,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我這不是挺好的嗎?”她指著特古斯說,“也多虧了那個俠客救了我。”
“是他!”巴雅爾不屑一顧的樣子說,“一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還會救你?”
“他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卓拉爭辯道,“你看連狼都讓他給迷住了。”
“卓拉,你看我的,”巴雅爾翻身上馬,取出弓箭,拉滿弓弦,待到逼近,朝其中的頭狼射去。隨著一聲慘叫,那匹頭狼倒了下去。其余的狼憤怒了,一齊繞過特古斯,朝巴雅爾撲上來。巴雅爾霍地抽出腰刀,迎了上去。 隨之而來是一場慘酷的撕殺。沖到前面的幾匹狼,都倒在了巴雅爾的大刀下。可他的身上也留下了狼的印記,蒙古袍給撕破了,手也給劃開了幾道口子。幸虧附近的侍衛跑過來相助,殘余的狼群才帶著哀嚎倉皇而逃。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