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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包相會（十三）
劍鈞 薛彥田 著
附近人都湊過來一飽眼福，一雙雙貪婪的目光，像蚊蟲一般盯在她臉上。卓拉口里塞著布團，不能說話，但眼里射出憤怒的目光。禿頭端視著卓拉，說：“喲，美人發起怒來也挺有味的。你們說說是不是啊？”
“格格嗎，平時呼風喚雨，沒想到今天栽到咱哥幾個手上了。”一個土匪說。
“狗屁，皇上老婆到爺這里，也得聽爺使喚，”禿頭瞪了他一眼，說，“哥幾個，是不是？”
“是。”眾人雜亂地回應，隨即一片哈哈的狂笑。
卓拉被推推搡搡地擁到額爾敦的巢穴。這是一棟用石頭壘建的大房子，空間很大，但有些凌亂，墻上掛著一個羊頭標本，墻邊案頭放有一尊佛像，大床頭還掛著一把蒙古腰刀。
額爾敦正在屋里抱著本書看，見卓拉進來，放下書，冷漠地看著她。土匪怕卓拉生事，將她綁在了椅子上。禿頭討好地說：“大王，你要的貨我給你搞到了。”
額爾敦走到卓拉跟前，端詳片刻，一把將她嘴里塞的布拽出來，面露喜色地說：“你是敖斯爾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長得這般招人疼，我早就發過誓，娶你做壓寨夫人，今天你送上門，我就不客氣了，哈哈……”
卓拉冷眼相視，桀傲不訓地說：“你就是土匪頭子額爾敦？和我想象的還真不大一樣，還會看書，是《水滸傳》吧？”
“大膽，這是我們大王，說話客氣點！”禿頭火了，大吼道。
額爾敦不以為然地沖禿頭擺了擺手，得意地說：“怎么個不一樣啊？你以為土匪都青面獠牙啊？告訴你吧，老子還當過大清王朝的六品驍騎尉呢，也不是我吹，要論文韜武略，也不在你的父王敖斯爾之下的。”
卓拉不屑一顧，把頭扭過去。額爾敦忍不住上前去摸卓拉的臉蛋，讓卓拉迎面吐了一臉口水。幾個護衛抽出刀來，一擁而上。額爾敦卻不生氣，用手示意退下。他接過護衛遞過的毛巾擦了擦臉，有幾分自嘲地說：“格格的唾沫都帶有一股香氣，讓你這樣的美人吐上一口，值，值啊！哈哈……”
卓拉怒目直視他，說：“額爾敦，你把我放了，改惡從善還來得及，否則，等父王派人救我出去，可就晚了。”
額爾敦冷笑著說：“嗬，小小年紀，口氣還不小呢。你難道沒聽說過，幾千個官軍來清剿都讓老子給殺得屁滾尿流地滾下山了嗎？就憑敖斯爾的那點人馬，又耐我何呢？”
卓拉正色地說：“我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卻讓手下人把我抓來，太不仗義了吧。”
額爾敦色迷迷地說：“卓拉格格，你說錯了，你父王可把我害得好苦啊。他幾乎每年都配合官軍進山清剿，追殺我的人，搞得弟兄們山都很難下了，連個女人毛都見不到，多苦啊。一報還一報，我派人下山把你這般漂亮的格格請上山來，不為過吧？”
卓拉給捆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卻毫無懼色。她緊盯著額爾敦說：“你就不能不當土匪？這名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啊。”
額爾敦哈哈大笑說：“哎，這你就不懂了，勝者王侯，敗者賊，古往今來，歷來如此。像漢高祖劉邦，明太祖朱元璋，哪一個沒造過反，沒當過土匪！后人誰還會作踐他們呢？
卓拉看他自鳴得意的樣子，便靈機一動說：“大王說的還有點道理。不過，你可能這輩子也當不上皇上了。”
額爾敦說：“老子也沒想當皇上啊，不過，我活得比皇上省心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又添了個漂亮格格陪著，也是挺好的活法呀，哈哈……”
卓拉厭惡地扭過頭去，目光一下落在了那尊佛像上。她靈機一動說：“看來大王是信佛的人，你為匪，可與佛道背道而馳呀。”
“我是有佛緣的人，占山為王，也是用佛法替天行道。”額爾敦在地上踱著步，突然提高了嗓門大聲說，“憑什么你們王公貴族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們這些哥們兒就該在山里窮受苦？佛經上講，普渡眾生，慈悲為懷，與人為善。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殺富濟貧。”
“大王，我也信佛的。既然你信佛，我信佛，就該講個緣分。”卓拉順著他的話說，“你說說看，娶壓寨夫人哪有你這樣的，捆綁不是夫妻嘛。”
“哼，我不捆綁，你能上山嗎？”額爾敦反問道。“不要以為我是個魯莽的山匪。我也做過大清朝的官，也有過榮華富貴，如今卻鬧得個落草為寇，這筆帳，遲早是要算的！”
“對了，大王是不是有了家室了？”卓拉眼珠一轉，說，“告訴你，我是當今皇上的至親，科爾沁親王府堂堂的格格，不能給別人作小的。”
“我對天發誓，至今我也孤身一人的。”額爾敦連忙說，“只要答應嫁我，我會像對待金枝玉葉一樣對你好的。”
“也罷，聽你這幾句話，我的心也說活了，”卓拉嘆了口氣，說，“想想也在理，唉，人生就那么回事兒吧，人總不能和命爭，只要你對我好，當你的夫人，我也認了，好死不如賴活著，總比讓你殺了好的。”
“得了吧，我知道你想啥，”額爾敦瞇著眼睛說，“想把我騙了，然后逃走。哎，我可告訴你，這樣的拜年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老子，我額爾敦是不會上你小丫頭當的。”
“大王就不想想后果嗎？”卓拉嘴也硬了起來，說，“眼前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把我放了，一條明媒正娶。如果繼續綁架我，你可就死定了，父王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你真是這么想的？心甘情愿做我的夫人？”額爾敦將信將疑地問。額爾敦完全這眼前這個美女迷住了，以前只是耳聞，如今是目睹，這個卓拉果真是個才貌雙全的尤物，他寧愿相信她說的是心里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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