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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們像眼中沙一樣容不得的“共損性驅動”個案,我們所司空見慣的“小人得志”,我們一貫詬病的“庸人政治”等,那些“共損者”的動因往往也只是首先停留在“飽腹”“暖身”“安居”“媾合”之類的可憐層面上,然后才躍升到“儲備足以使子孫安逸的錢”、“占有或包養更多的異性以掩蓋性無能的事實”之類的可笑層面上,但總是跳不過可悲的“動物需求”。如果真如佛教宣稱的動物是業力報應的結果,是一種不幸的話,我覺得動物與比它們幸運一些的人類比較,最大的不幸是它們不自覺自己是動物,豬不知道自己是豬而以為是“我”,雜種不自知自己是雜種而以為自己血統純正甚或茫然無血統的概念,乃是豬或雜種最大的不幸。這樣看來,那些執迷于“動物需求”而不自知自己一直兢兢業業于“動物需求”的人,這種不自知便是最大的不幸與悲哀。況且,我們所謂的損者、壞人、小人或雜種,其動物需求有很多成分也并非盡系奢侈只需,有一些也確是出于生存本能的。這樣看來,世俗的所謂“惡”便真的不一定是真正的惡,這就好像一個家里有絕癥病人的窮人為了買藥去搶劫或行騙的案例一樣,善與惡的價值評判本身就是一種糾結的折磨。我堅信,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秉持施善之需、利他之需、公益之需在做事,因為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是有信仰、有情懷的人。或者至少,這個世界上,能夠左右世界發展趨勢的人——盡管在人數上不一定占優、在權重上則絕對占優——有良知的政治家和知識階層、慈善家、堅信勞動是生存合法手段的普通勞動者,等等,他們都在做“共益性驅動”的事情。當然,現實生活中,政客間的不擇手段,學者們的彼此攻訐,社交場的互相毀譽,類似的社會通病隨處可見,總會讓人產生人性不可救藥的悲觀,但這一切都不應該成為我們心灰意冷的借口。事實上,這一切的背后,依舊充滿了可以諒解的人性遭遇--所謂“壞”人格的形成,是社會誘引、環境擠壓、體制塑型的,這些“導壞元兇”中,有“死后原知萬事空”的虛無主義思想,有老無所依的消極人生預期,有極度污染的人居環境造成的生理窒息,有毫無保障的食品安全帶來的心理驚厥,有“人人騙人人”的市場化初期信用環境的漂黑,有無所不用其極的權力尋租行為的示范與教唆,有無處不在的毒氣一般彌漫的平均主義邏輯的裸行,有隨處可見的死死維系平庸型人才環境的嫉妒的盯梢,有越來越多發的不測事件傳遞的灰色暗示,等等。這些無所不在的社會“暗物質”,是實實在在的人文社會的廢物,卻不能像垃圾一樣一棄了之,分明是文明社會的“例假”,總要定期地讓我們的社會為之付出足夠的陣痛以為代價,讓人性在不知不覺中以自我墮落的形式害人害己。這一切的背后,終究是人性的悲劇,是“可悲”大于“可恨”的。甚至,當現實版的“壞人”糾合,確實達成了“劣幣驅逐良幣”的預期,讓所謂的“好人”淡出了江湖,這種離別之傷情戲,難道不是和一個垂危的絕癥病人處心積慮地趕走了他(她)的主治醫生一樣令人感慨不已嗎?這樣的“共損性驅動”,就全然變成了“可悲”、斷無“可恨”了。因此,我們說,人文社會中的“共損型驅動”事件雖也常見,卻難成主流和時尚,終究是一種自傷甚或自盡的落花,徒留悲傷而已,總也不能像“共益性驅動”行為那樣生機勃勃,保持無盡的勢能。
十
最后,繼續偏離一點主題,再來延伸一下由古老的蒙藏醫關系問題引發的“共益型驅動”堅固恒久、“共損型驅動”危脆短暫的話題。
(待續)
王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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