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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人說跳首席度母要折壽,前任首席曾因此而去世。查瑪舞在送“鬼”(索日)中結束,全體舞者、誦經者,抬著一個用面捏成的一尺多高的“鬼”,吹吹打打,列隊繞廟三周,最后在廟院外把“鬼”燒死。對于小孩子來講,最有吸引力的還是丑角的表演。
每年的正月十五和六月十五是舉行查瑪舞的日子,每逢查瑪舞,我們全家出動。這一天,我媽媽把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翻出來穿上,把用珊瑚和綠松石做的頭飾(塔圖爾)、銀簪(哈他固爾)、耳環(額木格)和手鐲(孛固)找出來戴上。查瑪舞結束后再逛一會兒廟會,我跟著媽媽跑前跑后,媽媽這時候掏出幾“絲兒”錢,給我買一根麻花,或一串糖葫蘆,再多就沒有了。那時候我們那里使用的是偽“滿洲國圓”,單位為圓、角、分,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蒙古人把“分”叫“絲兒”,既不是漢語,也不是蒙語。
十三
瑪拉沁廟的喇嘛每年都要舉行摔跤比賽,場地選在離北艾里不遠的地方,我經常去看。西瑪拉沁廟的喇嘛中有很多摔跤手,現在記得的有孟巴雅爾、哈日呼、毛諾海等。其中孟巴雅爾還管我奶奶叫“干媽”,摔跤得了獎品,有時候還送我奶奶一些稀罕物件兒。這個人很聰明,手也巧,會修理座鐘和掛鐘,我去過他住的地方,房間里滴滴答答地有很多鐘,我特別愛聽這些鐘報時的聲音,有個座鐘更稀奇,到了整點,有一只鳥從座鐘頂上的小屋里出來,是幾點就叫幾聲。東瑪拉沁廟的摔跤手,我只記得一個,叫雙合爾扎布。因為是兩個廟上的喇嘛在比賽,所以不是表演賽,而是正兒八經的對抗賽。
這樣的比賽,一般雙方各派十六名選手參賽,淘汰制,前兩輪沒什么看頭,八晉四,四晉二,就有看頭了,最精彩的是決賽,特別是當孟巴雅爾和雙合爾扎布對決時,賽場簡直都要沸騰了。這時候兩個選手都身穿用香牛皮或駱駝皮制作、鑲有銀質泡釘(孟根陶布如)的坎肩(昭德格),腳蹬蒙古皮靴,腰扎花皮帶和藍黃紅三色飄帶短裙,脖子上戴著六色彩綢項圈(江嘎)、腿上套著繡有吉祥圖案的套褲,在挑戰歌的助威聲中,跳著矯健的鷹舞入場,站定,互相握手致禮,裁判一聲令下,角斗開始,捉拉扯推壓,踢絆纏挑勾,使出渾身解數,滿足人們的審美情趣。蒙古式摔跤有很多規則是必須遵守的,如不許抱腿、不準從背后突然將對手拽倒、不準踢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所以它也是最文明的。孟巴雅爾和雙合爾扎布勢均力敵,難分難解,有時候當天決不出勝負,第二天接著再摔,這又使我興奮不已。
至于盛大的那達慕大會,有賽馬和摔跤,只有在祭敖包的時候才舉行,地方政要參加,周圍的群眾也都來,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但這種大型賽事,我們小孩子擠不進去,所以印象也不深。
十四
我六歲那年的春天,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和尚,自稱“濟顛寶格達”(濟公),會看相面能卜前程,還有靈丹妙藥能治病。消息一傳開,前來問卜的人絡繹不絕,媽媽領著我,抱著二弟,也去了,剛讓我給“濟顛寶格達”磕頭,那個瘋老頭拿起佛珠,劈頭蓋臉地抽我一頓,說是要給我驅邪;當媽媽抱著我二弟磕頭時,那個瘋老頭卻光著腳丫從炕上下來,親自抱二弟坐到上座,說二弟是富貴之人,他要給二弟跪拜,經媽媽再三勸阻,才算了事。經這場鬧劇折騰,弄得我奶奶心神不安,想干脆讓我當喇嘛算了。
那時候人們的觀念,家里有人在廟上當喇嘛,是很風光的事,對喇嘛也都很尊重。西瑪拉沁廟的一些喇嘛,就是從北艾里走出去的,東院的鄰居家,兄弟兩個是喇嘛,西院的鄰居,獨生兒子也當了喇嘛,名字叫毛諾海。
(待續)
謝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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