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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子剛蓋的時候,本來是南炕。馮胖子結婚,就扒了改成北面的。北炕睡覺頭朝南,這本不用說的。可馮胖子住進去,就覺得不對勁,也說不清楚怎么回事。有天半夜三更,他睡得稀里糊涂的,恍惚見來了老老少少五六口人圍坐在屋地中間。呀呀!他嚇了一大跳,趕緊閉上了眼睛。聽聽沒動靜,又睜開眼睛看,從窗戶灌進來的月光,把屋里照得明亮,別的啥也沒有。從此,他不敢再沖南睡,總頭朝里腳朝外。 實在憋不住,馮胖子就偷著跟媳婦說了。 媳婦白了白眼睛,一頓好罵:看你那點出息,一個大老爺們,自己鬧鬼兒嚇唬自己!虧你還長個家伙器兒,還不如個老娘們兒! 馮胖子讓老婆罵笑了。一想也是,一鋪炕上睡,老婆沒害怕,漢子倒膽兒小了!可他,還是頭沖里睡覺。 那年馮胖子和媳婦都三十七歲,正是本命年。過春節,買了兩身紅內衣,還有通紅通紅的襪子。年午夜,媳婦特別囑咐說,咱們兩個不能出屋,本命年的年午夜見了星星有妨礙,得藏起來躲星。 兩口子沒敢出屋,星是躲了,可卻碰上個鬧心的事:沒等到半夜子時,不知誰家竟提前開始放了鞭炮,全村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一直響了兩三個小時。老輩人說,年午夜的鞭炮不能隨便放,有不守規矩的領頭弄亂了套,一年村里保準不消停。 好像真的應了什么似的,馮胖子暴死了。 那天夜里,馮胖子突然怪叫了一聲。他媳婦被嚇醒后,怎么摸也摸不著連接電燈開關的拉繩。這就怪了,明明就在枕頭旁邊,一伸手就該扯到嘛。媳婦清醒后才知道,自己不知怎么頭沖里睡了,活見鬼了吧?等開了燈,只見馮胖子不停地抽搐,跟他媽死時一個樣子。 馮胖子死后,他媳婦請教一個老太太,九十多歲的六指兒。那可是全村都很迷信的人物。老太太神神道道地說,那房子陰氣大,犯說道。是陽宅蓋到陰宅上了,地下埋著一大家子人呢。你不讓人家清凈,人家能讓你清凈嗎? 老太太又說,本該媳婦死的。可憐孩子太小,就替換了她男人。 究竟是不是,問誰才能有權威的結論呢? 殺機 有人說,四十歲的年齡是家庭危機的年齡。歪九還真是四十歲那年出的事,他過生日的第二天,殺了三英又殺自己。 歪九是大大咧咧,卻心中有個小九九的糧老板;三英是性格內向、多情又有主意的女教師。他倆的婚姻一直很美滿。剛成家的那些年,他真把她當成飯,像災民餓怕了似的總想吃。她呢,你啥時候想吃就啥時候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心里明鏡似的,美意雙贏,誰也虧不著。 后來生了女兒,歪九倒糧賺了錢。他不斷往家帶好衣服好裙子,卻常常忘了吃她。 后來女兒又長大上學,歪九賺了不老少錢。他不斷往家帶好首飾好化妝品,卻常常不吃她。 三英不說,往往不開心。歪九就給她買電腦,說寂寞了就上網。 上網如下海,由淺入深,膽小變膽大,后來就魚翔千尺又遨游萬里了。每天晚上,等女兒寫了作業安然入睡,三英便忙不迭地上網。網是甚么東西?虛擬的自由世界。就像夢境,沒邊沒沿、沒遮沒攔的。而且五花八門啥都有,美好的、丑陋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開頭想散散心,哪知道里邊充滿著誘惑和召喚。現實里缺失的,她幻想著試探著尋覓。后來好象找到了,卻又嚇了一跳。真的歪九要變馬八嗎?馬八比歪九有文化,跟她說到一塊了。他們都覺得相知太晚了,恨老天爺不睜眼! (待續) 文\方綱 連 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