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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通遼鄉音鎖談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不同地區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方言。通遼,是一個移民城市,人口來自遼寧、吉林、河北、山東、山西等地,五方雜地,互相交融,久而久之,都被當地方言同化,形成了今天的“通遼話”。
實話實說,通遼沒有特殊的方言,所說的就是東北話。東北方言與普通話極為接近,但又有十分豐富的“土語”夾雜在內,這就形成了獨自的特點,這種獨特性是無法替代的。
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在沈陽長春等東北大城市,“東北土話”仍大行其道,大人孩子,一口一個“嗯哪”、“嘎哈”,顯得親切自然,地域符號特別明顯,但是在通遼,一些使用了多年的土話已經漸漸淡出人們的口語,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標準的“普通話”。
早年的通遼城里,來自各地的人或三五戶比鄰而居,或十來戶住在一個胡同,更多的是相互混雜。那時候,年長一些的,都說自己的家鄉話,同樣是“山東侉子”,魯西與膠東口音相去甚遠、同是河北人,河北南部與北部語言大不相同,來自“大名府”的河北話與唐山“老奤”大相徑庭;此外還有醋味十足的“老西兒”得等,通遼城宛如北方方言博物館,呈現出方言的多樣性。
即便是來自同一個地區,其方言也存在明顯的區別。比如離東北較近的河北唐山地區,按口音就可以分為昌黎、灤縣、樂亭的“老奤兒”和與之相鄰的遷安、豐潤一帶的“二百二”。家鄉雖然相距不遠,語言卻有很大差異。
所謂老奤兒,與天津人所說的“老奤”含義不同,天津人把所有農村人都叫“老奤”,東北地區所說的“老奤”專指唐山口音,尤以昌、灤、樂三縣為最,被戲稱為“老奤國”。 在 老通遼話里,灤字沒有“luán,”的發音,統讀成“藍”音,就像把敖讀成“撓”,把奧讀成“鬧”,把餓、惡、訛、蛾讀成“訥”一樣。
老奤說話柔和、綿軟,極富樂感,像唱歌一樣。他們把“哥”讀成“隔”,把影讀成“也兒”。過去,吃罷晚飯,胡同里經常會聽到“走啊二隔,看也兒去。”這是在招呼鄰居去看驢皮影。這種與生俱來的柔和性格和語言招人喜歡,所以很多人從小就進店鋪當學徒、當掌柜或自己做小買賣。至于遷安一帶的“二百二”這一稱呼和他們的說話有關,“二百二”老家在山里,人倔,說話硬,舌頭不會打彎。如果說在語言中把“兒化韻”運用得最好的是“老奤”的話,“二百二”就是最不擅使用“兒化韻”的。所以,“二百二”很少做小買賣或到買賣家當學徒,只能學手藝或做賣力氣的活計。
早年通遼的山東人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選擇在城里當搬運工或推手推車。搬運工,老通遼人稱為“扛腳行”,推手推車,稱作“推腳車”或“推膠車”。這兩個行當不需要手藝,只需有一把子力氣。年紀大了,攢了一點錢,也有人會栓一輛小毛驢車“拉腳”,火車站、商家買賣都用得著。還有一部分在郊區種菜為生,城北的北洼子,東洼子,劉家屯,城東的張菜園子,大部分來自山東。
老通遼“老西兒”不多,因此,很少聽到酸溜溜的山西話。“老西兒”大都精明,老通遼有“奸老西子滑老奤”的說法,這也是東北人對唐山人和山西人的看法。“奸”是“無商不奸”的奸,山西人大都開買賣或在當店鋪管賬先生;滑,是圓滑的意思,左右逢源,見啥人說啥話,正是買賣人必備的素質。
老通遼話,基礎就是東北方言,與周邊的鄭家屯、四平等地語言基本一致。在老通遼人里,相當一部分來自遼南或老奉天(沈陽)、鐵嶺一帶,也有的來自遼西錦州、綏中一帶,他們的話語里原本有很濃重的鄉音,最初,鄉里鄉親喜歡搬到一起住,希望互相有個照應,事實上卻起到用鄉音交流的圈子,因此,老通遼第一代移民家鄉話能保持長久不變。隨著時代的變遷,最早一批老通遼移民至今至少傳了三四代,對于故鄉,很多年輕人只是填履歷表時的一項內容,至于語言,早已融入通遼土話的行列,但是,通遼人似乎更富于“與時俱進”的精神,隨著普通話的普及,廣播、電視更是以其強大的力量在影響著當代人們的生活習俗,那些耳熟能詳,脫口而出的老通遼土話正在退化、淡化。
通遼土話地域性極強,有些話屬于獨有的說法,以至于非但在字典上找不到,甚至找不到與其對應的字,叫做“有音無字”,如來了客人,叫“來戚”, “戚”讀作“且”(qiě)、“抓賤”、“抓嘎拉哈”的“抓”,讀作chuǎ,,都是字典里找不到的字。還有一些讀音是在流傳過程中發生改變,以致與原來的讀音相去甚遠。如棉花的棉,讀作“niáo, ”聲普通話沒有這個音節的字。“得瑟”,原本為“蹀躞”,指老人走路時蹣跚的樣子。康熙字典里曾收錄這個詞條,寫法為身體的身,右邊分別加“上下”、“左右”,顯然是會意字,特指人不穩重,搖頭晃腦等,后來又引申為顯擺。
此外,通遼話讀音也有自身的特點,一些口語末尾一個字需要輕讀才能“原汁原味”。比如“栽楞”的楞、“緊巴”的巴、“生性”、“尿性”的性、“撩扯”的扯,“禳糾”的糾,讀的時候都要求輕輕帶過,讀重了,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通遼人說話喜歡加附加字,例如使用頻率較高的“吧唧”,范圍非常廣。形容顏色:紅了吧唧、綠了吧唧、黃了吧唧、粉了吧唧;形容人:虎了吧唧、賤了吧唧、皮了吧唧;形容味道:甜了吧唧、苦了吧唧、酸了吧唧等。形容某人生活困難則說“窮了吧唧”,形容某人小氣則說“摳了吧唧”,形容某人脾氣不好則說“倔了吧唧”。
遮柳子 找借口。他遮柳子跑了
圪撓 垃圾,特指柴禾垛下面含有碎柴草的臟土。
箭桿 箭,多讀成“將” jiàng。秫秸頂端連著高粱穗一節。秫秸瓤叫箭桿瓤。
浮浮溜溜 浮,讀(夫),指水太滿,要溢出來:大河漲水了,河槽里浮浮溜溜的。
含大胡呲兒 不認真:干啥都含大胡呲地。
咔嘶 刮掉:把鐵鍬上的泥咔嘶咔嘶。也叫咔哧。
緊巴 錢不夠花:這兩天手頭有點緊巴。緊固:把這個螺絲緊巴緊巴。
掰扯 分辨:我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轉軸軸,讀“晝”音(zhuànzhòu)。指沒主意,轉磨磨:把他愁得直轉軸。
撅達 撅,讀“juè”不滿意或發脾氣:他一倔達就走了。
尿性 有兩下子:這小子真尿性
生性 蠻橫不講道理:離他遠點,這人太生性。
耍勺 貶義,指在人前做危險動作。
耍寶 人前出怪像或耍嘴皮子逗人笑。
硌了八生 不合群:來了這么長時間,還硌了八生的。
膈應 反感:他滿嘴粗話,真遭人膈應。
沒許護 沒注意:他啥時候走的,咋沒許護呢?
不見起 不一定:就你那兩下子,不見起能干好。
頭一末 第一回:頭一末進這家超市。
一門兒門兒,讀“妹兒”。不閑著,一個勁地:別一門兒干,小心累著;他一門兒說,別人插不上嘴。
綁丁、綁架兒、丁罷 : 一個勁地:你不給我錢我就綁丁來要。你不聽我就丁罷說。
撩扯 逗弄。沒事你撩扯他干啥。
沙楞 多意。指人麻利:這人干事真沙楞。天氣涼爽:一入秋,天就沙愣了。西瓜熟透了:這西瓜,吃一口真沙楞。
得勁 得,讀děi,舒服:感冒了,渾身不得勁。
揚了二怔 干事不認真,東張西望:他整天揚了二怔的,早晚出事。
怔得喝 發愣、犯傻:他怔得喝地,怕是聽不明白,得多囑咐幾遍。
備不住 不一定:備不住人家早就走了。
禍禍糟踐。可以指物品,也可以指人。挺好的東西叫你禍禍了。那個姑娘叫人給禍禍了。
禿嚕反丈 反復無常,中途改變主意。
拉忽拉,讀上聲。也做“拉忽三兒”。馬大哈,丟三落四。他太拉忽,總丟東西。
整個浪兒 完全。這東西整個浪廢了。
欠兒登 哪有事哪到,也叫欠登她二姨:哪都有你,欠登她二姨似地。
凈意兒 故意:你明明聽到了,凈意兒裝不知道。
麻搭 垂下眼皮,指對人不屑:小張麻達他一眼。
撓杠子 跑了。嚇得他趕緊撓杠子了。
麻爪 害怕:嚇得麻爪了。
滯扭 不痛快,扭扭捏捏:他這人太滯扭。
賽臉 越發厲害,多只小孩:賽臉吧,剛才沒打你是不是!
抓賤 抓,讀作(chua), 上聲。賤,讀作賤兒,指小孩在大人面前討喜歡:這孩子,可會抓賤了。
扒拉 本意為翻弄:他吃東西就喜歡來回扒拉。也指炒菜:來戚了,扒拉倆菜。
豁楞 攪和:把湯都豁楞涼了。
五迷三道 對某項東西到了癡迷狀態:看書看得五迷三道的。
胡扯六拉,也叫東扯西拉。拉,la陽平聲。沒有目的的隨便說。也指胡說八道。
捅咕 背后搗鬼。有話不明說,背后捅咕啥?
擰咕 個別人不滿時的神態:不同意你就明說,別一個勁擰咕。
逗咳嗽也叫“沒話逗話”、“沒話找話”:我這正忙著呢,沒工夫和你逗咳嗽。
閑磕打牙 閑聊天:反正也沒啥事,閑磕打牙唄。
固動 蔫壞:這小子賊固動。
固蛹 原指蛆蟲蠕動,代指人扭動不安:你不老實坐著,瞎固蛹啥?
鼓求 鼓搗:你不好好聽課,在下面鼓求啥呢?
咣當晃,通遼話讀成“沆”,(hàng)。也叫晃晃蕩蕩,形容人走路身體搖晃。有時也指閑的沒事到處游逛:你不干活,晃晃蕩蕩地干啥呢?
嘎油 也叫嘎嘰,坐在某件東西上搖晃:你別把椅子嘎油壞了。
淤作 舒服:有吃有喝,真淤作。
害眼 礙眼:老在這兒轉來轉去,真害眼。
架架哄哄 拿姿作態:你看他官不大,還架架哄哄地。
鼠迷 老實了:前一陣還挺歡實,紀檢委一找他談話,當時就鼠迷了。
小嘎 小孩,多指小男孩:這是誰家的小嘎?
小丫崽子 小女孩,有貶義。你一個小丫崽子懂得啥?
癟茄子 因失敗、受挫精神萎靡:叫領導批評一頓就癟茄子了。
菠勒蓋 膝蓋:摔了個跟頭,把菠勒蓋磕破了。
頁拉蓋 腦瓜門。
胯骨軸子 胯骨。這兩天胯骨軸子疼。
腳孤蓋 腳踝骨:新皮鞋把腳孤蓋卡掉一塊皮。
扎咕 看病。找大夫扎咕扎咕就好了。
青皮 賭博用語,指輸得精光:這家伙又青皮了。
爬架 形容人或畜很累的樣子:這頭毛驢子累趴架了。
燕別古 蝙蝠:少吃點咸鹽,小心變燕別古。
靑官兒 青,讀“請”(qǐng)。青蛙的統稱,別于懶蛤蟆。
馬蛇子 一種小型蜥蜴,也叫四腳蛇。
螞楞蜻蜓:螞,讀“媽”音,ma,陰平聲。今晚上螞楞都出來了,怕是要下雨。
蝴蝶 蝶,讀“鐵”音,(tiě)。
狗蹦子 跳蚤。也指某些人跳上跳下,不著閑。
禳糾禳,愿意為黍稷稻麥等植物的桿莖,也叫穰草。禳糾是指抹房、垛墻時摻到泥里面的草,用來增加拉力。
大喯 喯,讀“噴”的去聲,數量大:香瓜大喯上市了。也叫“儾喯”,儾,讀囊的去聲。鋪陳舊衣服上拆下來的碎布頭。
撿香應 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