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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風暴刮得兇,沒有死角,抓“新內人黨”當然也抓到了開魯縣,有個蒙古人聚居的公社就抓了一小幫。公社武裝部長,是當兵退役回來的。剛實行軍管那陣子,他當然成為革命領導小組的實權副組長。 有一句話說,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人家行令干點正經事,他想借著行令鬧個一官半職的。這位部長憑借一雙軍用大皮鞋的威力,外加群眾的聲勢,硬是踢出了七個內人黨,全是母雞下蛋式的,一個蒙古族領導和他發展的蒙、漢族黨員。 當時凡被揪出來的“壞人”都統一拘管,吃住在遠離外界的院子里。日常除了背老三篇和語錄外,還干力氣活,掃街、垛墻、掏廁所什么的,“大皮鞋”說能借以改造“新內人黨”們的世界觀。這些人暗地里都用“大皮鞋”代稱這位威威凜凜的副組長。微風細雨,輕吹慢滲,很快“大皮鞋”的名聲在社會上也逐漸傳開。 “大皮鞋”向上級邀功,說公社挖出個“新內人黨”小集團。上級同樣還想向上上級請功呢,自然驚喜他的革命戰果,并立即派專案組來審查接收。那結果,是讓人們想也想不到的。 深夜時分,專案組與“大皮鞋”一起提審“新內人黨”。 專案組問被定為內人黨的人說,“你是內人黨嗎?” 回答說肯定的,干凈利落沒有半點含糊。 又問誰發展的?回答遲疑而又聲怯,說,“穿大皮鞋那個人”。在場人都嚇了一跳,不敢相信。 專案組說,“你再說一遍!” 回答很肯定地說,“穿大皮鞋那個人”。 “大皮鞋”火冒三丈,抬腳又去踢人,卻被專案組喝住,誰敢搞逼,供、信! 專案組繼續問,“你沒胡說吧?” 被審人用眼斜了斜“大皮鞋”,說,“我不敢說。” 專案組說,“你說吧,坦白從寬,革命無罪。” 被審人說,“沒看見嗎?他老踢我,就是怕我說出他來。” 審了七個人,七個人都這么說,而且人人都把大皮鞋踢出的傷疤亮給專案組看。專案組最后宣布,武裝部長為這個公社的第八個內人黨,“大皮鞋”氣得差點沒了命。 專案組說,“階級斗爭真復雜。你看你看,口頭上是革命的,也許骨子里最不革命!” 半年過后,北京發了紅頭文件,說根本就沒有新內人黨,所有被害人一律平反昭雪。關在八個隔離室反省的八個內人黨,同日被解放出來。“大皮鞋”見了那七位,嘴巴張了半天,也不知該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 軼聞四則 聲討 文革期間,學校里都有工宣隊。實行工人管理學校,三結合的領導班子里必須有工人代表。有個農村中學里,校內沒有工廠,哪來的正式工人?只有給學生燒水、種菜、做飯的三五個臨時工,也是工人呀。組建領導班子,就把多燒幾年水的崔大爺,給三結合進去了。 有一回,全校師生聚會,聲討叛國死到溫都爾汗的一伙人。按照程序,當然得有工人代表發言。可崔大爺平時不參加會議,偶爾在臺下聽一會就走,得去燒水呀。老實巴交的崔大爺說,“我發不了言”。主持人說,就說“聲討賣國賊,保衛黨中央,把革命進行到底”那么幾句就行。工人階級能領導一切,幾句話也一定能說。一鼓動,崔大爺好像有了信心。 聲討會在操場舉行。崔大爺登上領操臺,一看滿廣場黑壓壓老大的一片老師學生,還有長長短短的橫標,立馬舌頭就短了。開頭只說了一句,我們工人階級非常氣憤!別人教他的幾句場面話全忘了。臉憋得通紅,嘴唇直哆嗦,半天又跺了跺腳說,真他媽的氣憤!往下再也接不上話茬了。主持開會的趕快打圓場,說叛國投敵分子太可恨了,看把工人階級給氣的!接著帶頭喊口號,“打倒賣國賊!保衛黨中央!”頓時,操場上口號動地驚天。 完了,又小聲對崔大爺說,先坐下消消氣,過一會再聲討吧。 (待續) 文\方綱 連 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