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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荒地軼事（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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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個年頭過后，曾經石破驚天地影響這個村子的紀富貴，永遠地走了。張羅寫生平介紹，卻沒有他老人家工作簡歷的記載，村上、鎮上、縣上都找過。最后找到的，竟是三張老紀晚年要求經濟補助的《申請》，那里頭有他簡略的自述。這不能不讓人們的心里頭，很不是個滋味！ 難忘的留戀 紀富貴是全國黨代會和人代會“雙料”代表，也算名揚一方。可他卻從來也沒高看自己、高抬自己，一直是春天拎鐵鍬、夏天扛鋤頭、秋天拿鐮刀，以普通社員的身份和姿態，走在父老鄉親中間，干在生產第一線上。他說他跟社員們都一樣是農民，只是前趕后錯地當了代表。當了代表，還是農民，身份沒變。 當然，老紀卻又非常看重這份十分難得的榮譽。參加“九大”，他帶回了近百枚毛主席像章，是各省市和軍區代表團贈送的。他鄭重其事地發給大隊黨支部成員一人一枚，其余的擺成個“九”字，鑲進鏡框里，掛在自家的墻上。這一掛就是四十多年，依然端端正正的。曾經有外地來經商的，還有搞收藏的，三番五次地去磨老紀，要出價數千元收購。他總是那一句話，多少錢也不賣，留做紀念呢！ 記者曾經親眼見識過，老紀貼身衣兜里經常裝著的那兩個小本本，一個是“九大”簽到證；一個是全國四屆“人大”代表當選證。查看那帶著老紀體溫的小本本，暖暖的，很讓記者心靈震撼。幾十年前的會議，對他來說是刻骨銘心呀！ 只要提起“九大”，老紀就來了精神，總講頭一回見到毛主席的情景。4月1日，“九大”開幕，毛主席主持大會，還講了話。可是，毛主席剛講一兩句，代表們像瘋了似的，一陣陣鼓掌，又不斷喊口號，鬧得沒法講下去。老紀說，只記得毛主席說了好幾遍“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別的什么也沒聽清楚，也根本沒法聽清楚。 老紀還講，跟毛主席一起照了相。當時，他也想跟毛主席握手，隔著別人，使勁也夠不到。內蒙的代表，就有一個在前邊握上了，姓孫，是西部區的女代表。跟中央領導人合影的大照片，老紀帶回來還沒等到家，就留下掛到盟委大會議室了，因為哲里木盟只有他一個代表。他很不情愿，也很無奈。 說不出的遺憾 晚年的紀富貴，并不怎么心順。年過七十，身板不濟，視力模糊。老伴身體也不好，經常生病。老兩口搬進縣城，住在大姑娘家附近，兩間小房子很低矮。 自己失去了勞動能力，原本也沒多少積攢，往后的日子可咋辦呢？老紀對生活后顧，憂慮意識越來越緊迫。他打印個《補助申請》，四處奔走求助。二十年前的一個村干部、四十年前的老代表，二三十歲的青年人誰知道？都樂樂呵呵的，又公事公辦地接待他。鎮里縣里，都找不到不是國家干部的代表，可以享受補助的依據。沒有依據，就沒法辦理。求助兩三年，補助沒結果。倒也引起組織、民政、工會等部門的重視，趕在春節去探望過老紀，讓他的心靈獲得了短暫的溫馨和慰藉。 老紀曾經有過當國家干部的機會。1970 年8月，組織上正式下令，任命他為東風公社革委會副主任。應當走馬上任，他又表示不去。一者舍不得東方紅大隊集體的大家業；二者自己文化太低，怕干不好辜負了分量太重的信任。換個別人，也許就不這么想，老紀卻是這么想了。想爭還爭不來的“鐵飯碗”，送到手里又被他輕易地放棄。因而，公社副主任的官職，只象征性的掛了五六個月，而后撤消。 另外一個公社，也有個先進典型大隊的書記，迎難而上地當了公社副書記。到任不適應，后轉到灌區工作。人家有固定工資，晚年得病，還報銷了不少醫藥費。這些，老紀心里一清二楚。他留下了從2002年到2004年的三張《補助申請》，表面上是對晚景窘迫的擔憂，而在它的背后，或許還有心理不平衡、而又有話說不出來的隱情。 （待續） 文\方綱 連 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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