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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甜稈兒記憶
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 我的童年是在小山村里度過的, 那里有長年流淌不息的遼河水;有夏日里伏在樹上陣陣長鳴的知了;還有那盞盞小燈籠般飄飄閃閃的螢火蟲。然而最使我難忘的還是那漫山遍野的玉米甜稈兒,僅聽名字就讓人產生一種甜蜜和清爽。那又脆又甜的甜稈兒,滋潤了我快樂純真的童年時光,也讓我的那段人生閱歷變得溫馨美好、甘甜如飴。而有了一段如甜稈兒般甜甜爽爽的記憶,也就有了一段可以細細品味的充實人生。
每年我期盼著玉米的成熟。因為玉米收獲了,我們就可以有機會到玉米地去找甜稈了。甜稈雖然就是玉米稈,但玉米稈卻不一定是甜稈。一塊塊的玉米地,一棵棵的玉米稈,哪棵玉米稈是甜稈,吃慣甜稈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要找那些玉米葉子綠顏色很鮮艷的,秸稈泛紅的,也很甜。切不可要找那些已經干癟、水分較少的秸稈。對于甜稈的判斷,我們小孩子經驗不足,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吃甜稈時,如果沒有大人在場,就只好采取笨辦法,感覺哪棵玉米稈像甜桿,先要掰折了擠出水,“嘶嘶”有聲地用嘴舌舔一舔嘗一嘗,這樣,我們小孩子吃甜稈,常常就會白白糟蹋一些本來可以結籽粒的好玉米,事后也準保會遭到大人們的一頓臭罵:“狼不吃的兔崽子們,盡糟踐好端端的莊稼了……”。我們淘氣的削下來的玉米甜稈,用玉米葉子捆上。小時候的我們就像凱旋的戰士,或背上、扛上回到地頭,分給同伴,一起嚼起甜稈,品味著甜甜的味道。有時候,我們將甜稈帶回家,坐在院子里,一邊閑聊,一邊嚼起甜稈,還互相攀比,誰的甜稈粗,誰的甜稈甜,你咬我的甜稈,我吃你的甜稈,歡聲笑語和品嘗……剝掉外皮,咬一口內芯,“嘎吱嘎吱”的咀嚼聲中,甜甜的汁液就滿嘴里流淌開來。剝皮當然主要靠牙齒,手只是兼而幫之。從一端啃開個口子,成條狀將皮層仔細剝掉,就像剝香蕉。因為玉米稈外皮堅硬,剝開了自然也就極為鋒利,像把剛開刃的刀子,撕剝時一不小心就會割破嘴唇劃傷手指,付出“血的代價”,而這樣的經歷抑或說教訓我是“領教”過好幾次的。甜稈不僅是那時我們小孩子喜歡吃,大人也時常待見。下地干活,出門趕路,毒辣辣的大日頭炙烤著,或又困又乏,或干渴難耐,這時候大家自然而然就會想起甜稈來。而在老家東大荒,玉米種植量最多,到處都是一片片或大或小的綠油油的玉米地,抬腳走近去,左左右右瞅兩眼,就會發現幾棵誘人的甜稈正“亭亭玉立”,“笑臉”相迎,于是甜桿還沒吃,嘴里已生津,頗有一點“見稈止渴”的意思了。甜稈水分大,嚼著脆,“嘎吱嘎吱”一大口一大口咀嚼著,就像咀嚼脆嫩嫩的大鴨梨,而那一咬一股子的甜滋滋涼嗖嗖的汁液剛一流出來,似乎頃刻之間就會滲透全身,流遍四肢百骸,感覺要多爽快有多爽快。而在陣陣爽快無比的美好感覺中,一根長長的甜稈,不知不覺就嚼吃完了,剩下的,是眼前腳下一小堆從嘴里吐出的白白的渣滓。一只只烏黑的小螞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聞訊”趕來,不停不息興奮不已在渣堆上奔忙出一個“黑白分明”。在我的記憶里,甜稈就是那時候我們鄉下人家的避暑“珍品”,消夏“良飲”,是大家伙人見人愛的“爽歪歪”了。入秋以后,玉米漸漸成熟,玉米稈漸漸老去,甜稈水分也就會隨之一天天降低,而且味道似乎也變得不再純正,吃起來再也找不到那種舒爽暢快的感覺,于是,進入秋天后,吃甜稈的人漸漸也就稀少起來。
如今,一切已經成為歷史了。水果、糖果應有盡有。但是,我始終忘不掉,鄉下孩童時嚼甜稈的趣事,總覺得那些甜稈,總比現在的甘蔗更甜的爽口,更回味無窮。因為,那里包含著我和我的同伴們的生活與青春。我對甜稈稈總有一種質樸的情愫,總覺得那些甜稈,總比現在的美味佳肴更甜的意味深長,更回味無窮。更多煩人回憶是多了一份對以前艱苦生活的回憶,對現在美好生活的萬分珍惜之情。甜稈甜稈,甜甜爽爽。甜甜爽爽的甜稈甜了我的兒時時光,也甜了我漸去漸遠的一段記憶。而有了一段甜甜爽爽的記憶,也就有了一段可以慢慢回味的甜甜爽爽的人生。
作者: 科左后旗人大 王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