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掃一掃
每當走進村莊看到那一縷縷升騰的炊煙,聞著那混合著炊煙味道的飯菜香味,就情不自禁想起與柴火有關的往事。1976年,母親生我那年,莊稼還沒收,就被一場大雪覆蓋在田地里,在鄉村不缺吃少燒,就是居家過日子最起碼的條件,可是那年的我家偏偏這兩項都欠缺,沒有下鍋的米,沒有干柴燒。父親挎著柳條筐,帶上木把鐵耙子就去地里撿摟柴禾,有的時候摟點苞米葉子,有時撿玉米和高粱桿子、有時候撿回來玉米茬子和豆桿子,父親碼著莊稼地里的“毛毛道”,走走停停,踉踉蹌蹌,背回來供全家燒火做飯。記得十歲那年的五月節,大舅媽從大倉子村步行給我們送來全麥面,我們一家才吃上節日里的那頓餃子,平時我們根本吃不到!貧窮伴著我們成長,聽村里大人們講,小時候的我由于吃不飽營養不良,四歲還不會走,人們給我起個名字叫王強活。窮苦的年代,柴火成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柴火垛也就成為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一個標志!童年的記憶,柴火垛是鄉村特有的風景,曾演繹了許許多多酸甜苦辣的故事,那一堆堆,一垛垛,或高或低的柴火垛,普通得簡直不能再普通了,但它多像一尊尊蹲在農家房前屋后的守護神,多年來,靜默地在守望著家園,守望著村莊,守望著幸福,守望著祥和……如今,時代發展了,生活富裕了,新農村好多家庭也都用上了液化氣、電磁爐和太陽能,奔小康的康莊大道上,柴火垛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少。
當我還沉浸在昔日遙遠的回憶中時,現代的大多數人都淡化了柴禾這個概念。每到秋收之際,村民用鐮刀割下玉米桿、高粱桿曬干,捆成捆,垛成垛,堆在房前屋后,或高或低,這就是農家柴火垛,鄉村一道獨有的靚麗風景線。因此,柴禾的多與少、干與濕,無不關乎母親的情緒。年年夏收和秋收,父親總要把地里的柴禾全拉回來曬干摞起來,后來有了馬車、有了四輪子拉回滿滿的一車車柴禾,垛成長長高高的柴禾垛,除了燒火做飯,冬季也用來取暖,那時壘土炕,土炕與灶膛相連,燒火做飯時,灶膛里的濃煙攜帶著熱量,在炕洞里繞來繞去,土炕就燒得暖暖的、熱熱的,靠近灶膛的炕頭更加溫暖,我們蓋著母親親手縫制的大花棉被,躺在熱乎乎的土炕上,一點也不覺得冷。每逢下雨或飄雪的日子,母親也總會急忙用塑料紙把柴禾垛苫起來。更不能忘記那一幕:結婚那年,為了救濟貧窮,我一邊上班一邊開起了自己的小百貨商店,上貨點貨,發現幾個廢棄的打灰機,我就隨廢紙掃進炤坑,燒火做飯時,放進幾根玉米桿引火,由于灶火不旺,我趴灶坑邊往里面瞧,一個“火打嗆”嗆得我滿臉灰,幾個打火機同柴火一同著了起來,我的眉毛被燒焦了,站在炤臺前的我,辮子被燒掉了一半,穿的衣服被瞬間毀了容,全身被烈火灼的生疼,時過境遷,但至今我仍然喜歡聞柴禾燃燒的氣息。
歲月在流逝,隨著電、氣陸續在農村的全覆蓋,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也割了大半輩子柴火的老父親曾說,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用鐵鍋燒柴做飯燉菜,做出的飯菜味美可口,任何時候都無可替代。每次回到老家,感受著柴禾在老家的灶膛和炕洞里熊熊地燃燒,聽著火苗子在爐子里的呼呼聲,看到柴禾被點燃后散發出熾烈的光芒,這些光合熱,曾照亮過我的人生之路,溫暖著我的身心……再提溫暖的柴禾,我仿佛能聽到父親用斧頭用力的劈柴聲,用鋸子的嚯嚯聲,也仿佛看到母親扎著圍巾,帶著圍裙站在在炤臺前用豬油蔥花熗鍋,那滋滋聲和香味潤耳沁香……生我養我的二道壕小村之所以被稱之為鄉村,是因為有許多能代表原生態的元素,我想農家柴火便是其中之一,村里的柴火垛,它見證著人間歲月的滄桑,見證著村落的饑饉與飽暖,見證著農耕文明的印痕,也在我心里留下永遠忘卻不掉的念想,在我們這一代人的記憶深處,那仍是揮之不去的濃郁鄉情。旗人大 王艷文